平時一向慣著妹妹的錢九斤這次語氣有點重地說道：“你去幹什麽？又不是逛街，我們是去偵案的！”

錢三斤有點委屈，說道：“爹偵案時都帶著我的！”

錢九斤道：“但這次又不是去看現場，也不需要你畫現場圖！”

霍啟帆安慰錢三斤道：“是啊，你哥哥和丁探長是去詢問些情況，你若好奇，等他們問完回頭告訴你就好了。”

丁木春卻說道：“三斤小姐如果想去的話，我倒是覺得可以一同隨行，因為，明天我有可能要問錢府家丫環們一些問題，我們是男人，問丫頭們問題怕她們會有顧忌不好說，三斤小姐是女孩子，估計她們面對她會比較放得開些……”

錢三斤沒想到丁木春會幫自己說話，頓時有些開心，不由自主地用崇拜的目光看了他一眼，又望向哥哥，希望他同意。

錢九斤仍堅持道：“正因為她是女孩子，才不希望她老做男人的事！以前爹帶著她看現場，我就打心眼裏不願意，別人家的姑娘習習字，練練琴，又或是學做些女紅，就可以了，三斤這麽小，卻跟我們一樣老看些死人，以後若要嫁人，都會被人家嫌晦氣的！”

“哥哥！你竟然這樣想？”錢三斤楞住了，她從來不知道哥哥心裏會有這樣的想法，一直以來他都很寵她的，也從沒有反對她跟著爹爹一起學破案，現在竟然當著丁先生和霍大哥的面，說出了這麽一番意見。

錢九斤仍有點生氣地說：“對，我就是這麽想的！明天你別跟著去了！”

丁木春此時忽然感覺出來，錢九斤現在好像是在跟自己賭氣，自己提出的事，也不管有道理沒道理，他就只是想反對一下。

可是，這是為什麽呢？不久前他還和自己稱兄道弟的，現在已經改口叫他丁先生，又反對他提出的讓三斤跟著一起去的想法？

丁木春對錢三斤道：“三斤小姐，那明天你暫時別跟著去了，等我們需要你時……”

“不！我就要去！”錢三斤眼淚都包在眼眶裏了，丁木春也頭一次看她如此倔犟，一時有些尷尬。

他有一點後悔，不該提出這個建議的，但他剛才的確是這麽想的，女人對男探長的問話會抱著警惕之心，而三斤小姐是小姑娘，和小丫頭們的年紀相當，沒準互生好感，就能問出些線索來。

霍啟帆站起來，拍了一下錢九斤的肩膀道：“算啦，我可知道，三斤妹妹又不是第一次參加偵案工作，既然連死人都看了，問個話而已，有什麽不可以去的？你呀，你這當哥哥的就不能讓著點妹妹嗎？”

錢九斤不願當著丁木春的面改口準她去，也不好再硬下心腸惹妹妹哭，只好閉嘴不吭聲。

霍啟帆見狀，笑笑說：“雖然我也很好奇，可我的身份不是探長，不方便和你們一起去問話了，需要我抓人的時候，我會不遺餘力！”

看天色也晚了，丁木春和陶樂天送霍啟帆、錢九斤、錢三斤回去，一直送到警察局大門口，霍啟帆讓他們留步，他們才停下腳步，又目送他們轉彎了才回去休息。

陶樂天問丁木春：“丁大哥，我剛才聽你們說起柳瀚林的事，想起之前在飯館裏，也聽到過他和陶波兒勾勾搭搭好象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……”

丁木春制止他再說下去：“別亂講，破案最終靠證據，不靠酒店茶肆裏捕風捉影的傳言！”

他又叮囑陶樂天道：“還有，你現在也知道九斤哥、啟帆警長和瀚林私交不錯，所以，更不要在他們面前胡說些什麽！記住了嗎？”

“嗯！我懂！”陶樂天馬上拍拍胸脯保證道：“我不會這麽笨的，這個我有數。”

丁木春想起陶樂天在飯桌上抖出那首詩的事了，回過頭來很生氣地拍了他的頭一下：“你懂、你有數？讓你飯桌上多嘴了嗎？氣死我了！今天晚上別跟我說話了！”

陶樂天不明白：“我又怎麽了？你是指我問詩句的意思嗎？可這有什麽不對的？”

丁木春已經氣得背著手往自己屋裏急走，陶樂天緊緊跟在他身後追問道：“丁大哥，丁大哥，你是不是早知道那首詩的意思？還是你對畫眉小姐也有意思，所以不戳穿她向你表達愛慕之心這事？”

“咣當！”丁木春進了屋就把門反鎖了，陶樂天吃了個閉門羹，在門外好聲好氣地說道：“丁大哥，別生氣，你和畫眉小姐是不可能的，老爺、太太是不會同意的！”

“你閉嘴！你啥都不知道，別在那裏胡說八道！我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，幹嘛要帶你一起來雲來鎮？明天你自己回老家去吧！我這裏不需要你侍候了！”丁木春在門裏叫道。

“別啊！是老爺、太太讓我跟著你來的，除非他們叫我回去，我才回去。丁大哥、丁大哥，別生氣，我去給你打洗腳水去！”

丁木春氣得躺在床上拉過被子蒙住頭。

錢九斤和錢三斤在巷子口和霍啟帆告別，分頭回家。

錢三斤氣吭吭地不理錢九斤，錢九斤拉住錢三斤的胳膊問道：“妹妹，我是為你好，那些死人的地方，有什麽好玩的？”

錢三斤委屈地反問：“哥哥！我每次跟著爹去案發現場，都是為了去玩的嗎？爹和你是去破案的，我何嘗又不是去破案的？你現在嫌我礙事了嗎？”

錢九斤自知理虧，忙求饒道：“好妹妹，我真不是這個意思，就是，就是……”

錢三斤忽然軟下口氣，看著錢九斤的眼睛問道：“哥哥，你是不是，在為畫眉小姐贈丁先生那首詩難過？所以，才不想讓我跟丁先生一起做事？”

錢九斤沒想到妹妹洞察力驚人，一時無語，他想否認，但妹妹那雙眼睛正直直地看著他，他也不敢撒謊，只好無奈地說：“可能吧，可能是有點生氣，不過，也許是我理解錯了，畫眉不過是給他寫個化解兇煞的詩句，你知道她是幹哪行的，也知道她不過是想糊弄幾個錢養家糊口……”

錢三斤見哥哥這麽說，很是心疼哥哥，她挽著九斤的胳膊道：“哥哥，你不用騙我，雖然我年紀小，可我什麽都懂。我不會跟爹多嘴的，你喜歡畫眉小姐，我嘴上不說，心裏是知道。”

錢九斤沒想到妹妹這麽直白，頓時鬧了個大紅臉。

見哥哥臉紅到耳根了，錢三斤“噗嗤——”一下轉憂為樂，笑道：“哥哥，你真是的，我不過說了句實話，你臉紅什麽？”

“哎！小丫頭！你真的別在外人面前，包括爹面前說什麽呀！”錢九斤牽起錢三斤的手，一邊往家走，一邊不放心地叮囑她道。

“嗯，我肯定不告訴別人，我才不是那個嘴巴漏風的陶樂天呢！”錢三斤想起陶樂天搖頭晃腦背詩文的樣子就想笑。

“不過，哥哥，你也答應我，不要為畫眉小姐再煩心了！”錢三斤仰頭對錢九斤說道。

錢九斤嘴上應了一聲，心裏卻沒有底。

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吃丁木春的醋，為什麽要在意沈畫眉和誰好？在意了，又能怎麽樣呢？能下定決心，排除非議，娶她為妻嗎？爹會怎麽想？娘會同意嗎？連妹妹，都有可能站出來反對呢！

想到這裏，錢九斤的心似千斤般重。

第二天，錢九斤和錢三斤比錢探長提早一步趕到警察局。

丁木春和陶樂天也早早起了床，四個人在警察局的廚房簡單吃了點早餐。

錢九斤對丁木春說：“今天你去錢府問話，帶上三斤，我就不去了。我們四個人要一起出現在錢府，人太多，又去得太勤，反而容易引起死者親眷的不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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